守護神保險理賠調查員眼中的騙保案, “見過人貪起來有多丑”
我們做的保險理賠調查工作,都是跟利益打交道的,看著人怎么為了錢算計。有的時候,我做著調查,就等于鏡頭回放一遍,看著這些人怎么一步步掉下去,有時候又覺得能理解他們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。
兩個月前,一個天津男人涉嫌在泰國的酒店里將妻子的頭按進泳池里。案發(fā)后,父親在他新房的被子里找到了4張定期壽險保單,保險金額逾千萬。被保險人是這個男人的妻子,受益人和投保人均是他自己。如果妻子在合約期內,因意外或疾病身故、殘疾,這個男人將獲得巨額保險金理賠。
對于數千公里外的保險理賠調查聯(lián)盟的負責人吳文兵而言,這樣的消息在他12年的保險理賠調查從業(yè)生涯中不算新鮮。這位刑偵專業(yè)出身的理賠調查員和他的同行見過各種涂滿欲望的故事:車主聯(lián)合修理廠的職工制造道路事故,偽造交警事故認定書騙保;負債累累的父親為給兒子留下手術錢,親手策劃了自己的死亡,讓人把塑膠袋套在頭上,在公園的角落窒息死去;一對父母為了20萬,將8歲的女兒從山坡推了下去。
調查聯(lián)盟吳文兵們所做的,是揭開盅蓋。他們大多受雇于保險公司或第三方調查機構,有些具有警察、醫(yī)學或法學專業(yè)背景。一旦保險理賠申請存在疑點,他們便要行動。“起初都是假設對方是個騙子,再去證明是或者不是。”在調查聯(lián)盟吳文兵的經驗中,最后被證明為欺詐的,大約占20%到30%。
調查聯(lián)盟的調查員們推開那些提前準備好的眼淚和故事,走訪、跟蹤、偽裝、調查,有人通過墓碑核實死者的死亡日期,有人在死者跳樓的賓館里測量窗戶可以推開的最大角度。他們試圖拼出一個又一個陌生人的人生碎片:被殺死的8歲女孩不被父母期待,他們更希望生下一個男孩替代她;40多歲的再婚男子,從酒店6樓跳下去之前,已經很久不能睡一個好覺;一個春節(jié)后返校的高中生,離開火車站后就失去了蹤影,他被發(fā)現溺亡在長江中,最關鍵的一片再也拼不出來,沒有人知道,他是如何投進那片水域。
“保險理賠調查這份工作的本質便是與自私和貪婪斗爭。”對于調查聯(lián)盟吳文兵而言,他與同行們面對的最大敵人不是那些意圖欺詐的人們,而是他們自己。為了更好去調查,調查員需要充分了解每一種詐騙的方式,“我們要是去騙,那便是最精巧的陷阱”。
他很得意自己說過的一句話,給團隊的許多小伙伴都說過:“賺錢,不要像喝紅牛一樣,喝完這瓶還不知道下一瓶在哪里,賺錢,要像開自己家里的自來水一樣,隨時想要隨時擰開即可得到,踏實一點,務實一點,賺穩(wěn)當的錢,細水長流才好。”
以下是幾位保險理賠調查員的口述:
2018年10月,張英(化名)同丈夫張凡(化名)攜女兒一同去普吉島旅游,隨后被發(fā)現死亡,張英家人認為是女兒的丈夫為了巨額保單殺了人。圖片來源網絡。
“看著這些人怎么一步步掉下去”
調查聯(lián)盟吳文兵:12年理賠調查員,調查聯(lián)盟的老板
保險欺詐并非新鮮事物,從保險業(yè)誕生之日起,欺詐事件就如影隨形。
數據顯示,國際上的保險詐騙金額約占賠付總額的10%-30%,某些險種的欺詐金額占比甚至高達50%。保險欺詐不僅損害了保險消費者權益,造成保險服務資源浪費,還增加了保險公司運營管控成本,破壞了正常的市場秩序。
隨著我國保險業(yè)的快速發(fā)展,保險公司業(yè)務范圍不斷擴大,各類保險欺詐活動也日益頻繁。資料顯示,在上世紀80年代末期,詐騙犯罪中涉及保險欺詐的僅占2%左右;到2012年底,這類案件上升到12%左右;到2018年,則升至22%左右。
在我國,尤以車險市場與健康險市場上的欺詐行為最為突出。據專家的保守估計,目前約有20%的車險賠款屬于欺詐,在北京90%市場份額的7家保險公司在2003-2006年的四年間,騙賠造成的保險損失約有28億余元。車主或無中生有、故意制造保險事故,或移花接木、轉嫁保險責任,或謊報事故經過、利用假發(fā)票騙取保險賠償,甚至利用一次事故向多家保險公司索賠。
在健康險產品的銷售與理賠過程中,投保人或帶病投保,或未發(fā)生保險事故而謊稱發(fā)生保險事故,或先出險后投保,出偽證故意騙取保險金,更有甚者,保險受益人故意造成被保險人死亡、傷殘或者疾病等保險事故,騙取保險金。
可以說,我們這個職業(yè)就是因此而生的。到我們這里的案子,基本上都是有欺詐嫌疑的。我這兩年不在一線做了,過去平均每天到我手里有三四單,一年不到一千。車險、重疾險、壽險這些我都有經手調查,人身險我做的多一些,大多是重大疾病死亡傷殘的案例。
到我這里的案子,基本上都是有欺詐嫌疑的。我這兩年不在一線做了,過去平均每天到我手里有一兩單,一年不到一千。
我今年33歲了。2006年,我在四川省南充市的刑警大隊工作了一年,老板帶我從四川去深圳做保險調查。剛到深圳的時候,關于保險的專業(yè)知識,什么都不懂,都靠自學,我的保險公估證、代理證、銷售證,這些跟保險公司有關的,20多歲的時候都考下來了。這個工作是個體力活兒,我們公司現在30多個人,平均年齡26歲左右,只有三個女孩子。
我們的調查過程沒有什么太傳奇的。最核心的就是調查情報、調查技巧和調查渠道,每一次案件調查,就是考驗一個人維護關系網絡和人脈的本事。
調查員得找長的普通的那種,不能太漂亮也不能太丑,得大眾臉。穿衣服不要出眾,一眼在人堆里挑不出來最好。在什么情況下要去跟蹤調查? 比如說,有人說自己殘疾來騙保,他說他的手或腳不能動,不能走路什么的。他原本沒有達到某個傷殘級別,但故意說自己沒法走路,以達到可以理賠的級別。怎么辦?跟蹤,在他家或常去的地方蹲守,跟一段時間,錄一段視頻。下次跟他談的時候問他:“這不走得好好的嗎?”
保險理賠調查工作中我們要演繹不同的角色,我們還有角色扮演。我曾在淘寶網上買過醫(yī)生的白大褂放在工作車里。這種什么時候用?比如,一個人癌癥初診的時間和地點不太確定,他又不跟你說實話,怎么辦?現在人口流動太頻繁,他今天在深圳,明天在廣州,后天去了東莞,調查員跟著他跑就得累死。所以反其道而行,直接去他老家。
一般在農村,大家互相包庇,亮出保險理賠調查員的身份很少有人說實話。所以我在電腦上做了兩個社保局的調查表格,把白大褂一穿,夾個寫字本,去村里被保險人家附近。告訴村民,最近社保局有個醫(yī)療補充,讓我們下來調查。發(fā)幾根中華煙跟村民套近乎,讓他們登記最近村里有誰得癌癥的,在哪里診斷的,什么時間診斷的。被保險人本人不在家,但他家有人在,一聽說有這個好事兒,把信息一填,就知道被保險人在哪里做的診斷,直奔那里調取病歷。根據保險公司和被保險人簽訂的合同,保險公司有權查看被保險人的體檢信息、病歷、就診記錄。
和人交流的技巧也很重要。有的調查員說去調查時挨揍了,那是不會說話。
我做過一個案子,這個男的50多歲,有三四個孩子,因為肝癌去世。這個案子的可疑之處就在,保險公司的觀察期有90天,他過觀察期一個月就出險了,一共兩份保險,重疾險和壽險死亡的,大概要賠三五十萬。這個男人是廣東農村的,在深圳賣縫紉機,家里條件不太好,還花了8000多元買商業(yè)保險。
我們調查了一段時間,什么都查了一遍,深圳的醫(yī)院、社康中心都調查了,社保、就診記錄沒有問題,時間邏輯也都合理,但我就是感覺哪里不對。他的兒子20多歲,很精明,滴水不漏。我一咬牙,和同事開車去他老家,兩三個小時。
被保險人的老婆一個人在家,去的時候我們沒有提自己調查員的身份,就說是保險公司過來慰問的。不要上來就提最想問的問題,也別問“你老公怎么死的?”只閑聊,別說大道理。這個年紀的婦女喜歡什么?聊她的家庭,聊兒子聊女兒聊孫子,順便恭維一下她,“你們家的收入看起來在村里還不錯”。你要去掉人家的防備心。
聊了大概半個多小時,我話音一轉:“把你老公的醫(yī)院病歷都拿出來,我們拿回去給你寫申請報告,批下來就能拿錢了。”她就顛顛兒的去床下邊翻,結果我們就看到,早在投保之前幾天,被保險人在東莞就被懷疑有癌癥了。之前沒調查出來的原因是,他是去東莞看親戚,期間發(fā)現自己便血,在當地醫(yī)院檢查,醫(yī)生在病歷上寫了個“ca(cancer)?”等病理報告出來之后就確診是肝癌晚期。
我們做的工作,都是跟利益打交道的,看著人怎么為了錢算計。有的時候,我做著調查,就等于鏡頭回放一遍,看著這些人怎么一步步掉下去,有時候又覺得能理解他們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。
我參與調查過一個自殺騙保的案件。40多歲的男人,2008年左右,因為金融危機,工廠效益不好,收不到貨款,還被人騙去賭博,負債幾千萬。一歲多的孩子生病了,醫(yī)生說的診斷方案是要換小腸,手術費至少也幾十萬??梢哉f幾座大山一起壓下來了。
這種時候怎么辦?換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。我有了小孩之后,更能理解那種對家庭的責任感。這個人基本也走投無路了,他也不可能去打工,一個月幾千塊錢那是杯水車薪。那時候,他認識了一個剛從牢里出來的朋友,給他出了個主意,偽裝意外身亡騙保。
后來,這個男人的尸體在公園的角落里被發(fā)現了。手被綁在身后,口袋被人掏空翻了過來,頭上套了一個家庭常用的塑料口袋,用寬膠帶在頭部纏了很多圈,窒息死亡。警察起初以為是搶劫殺人,但在調查他最后的活動軌跡時,發(fā)現離現場兩公里左右,有一個肯德基,他在那里跟人招手。警方根據另一個攝像頭,找到了他招手的那個人。這個時候,我們也開始調查,因為保額挺大,他在很多家保險公司都投了保,加起來大概4300萬,每家公司至少也有幾百萬。我們去警方那里匯報,警察覺得,騙保的嫌疑有點大。在此之前,我們已經去周邊的醫(yī)院做了一圈調查,詢問這個人有沒有得癌癥或者其他疾病。
男人在肯德基打招呼的那個人最終招供了,他是輔助這個男人,制造意外事故騙保。輔助騙保的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,他50歲了,之前就有保險欺詐的案底,他曾躺在地上,叫朋友開車把手指壓得粉碎,以此騙了一些錢,后來又因為另一樁保險欺詐坐了牢。這個人,這輩子,就靠這個活了。
也有調查失敗的時候。你明明知道有可疑,但拿不出確實的證據。有一個詞叫“無罪推定”,沒有證據的情況下,只能理賠。
我自己開保險公估公司后,接手了一個調查。一對再婚夫妻,都30多歲,兩個人通過微信搖一搖認識,一個月領了結婚證,女的給男的買了保險,保額200多萬。
兩個人結婚沒多久,有一天,男的感冒發(fā)燒了,躺在床上。他老婆做了一鍋燉菜,加了很多水,除了臥室門沒關,其他地方的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,她出門打麻將去了。后來,鍋里的水撲出來了,把火滅了,煤氣泄漏,男的一氧化碳中毒過世。
當時大家都覺得可疑,警察去調查,也拿這個女的沒有辦法,我們也找不到什么證據。我跟那女的聊過一次,挺鎮(zhèn)定,沒有眼淚,繞著彎跟你談錢。
我后來放棄了,一點頭緒都沒有。
我們這一行,最開始都是假設“對方是個騙子”,再通過調查證明“是或者不是”。做得久了,工作和生活的邊界很容易模糊,這種心態(tài)也很容易被帶進日常生活,可能相比其他人,我的戒備心會高一些,對不熟悉的人會多一些猜測或者揣度。
現在騙保的越來越多,相比早些年,手段越來越專業(yè)。現在騙車險的更多是年輕人,人身險和重疾險一般是中老年人更多一些。早些年,騙保還是口口相傳的技巧,在互聯(lián)網時代,就成規(guī)模,有組織了。為了調查,我也曾臥底那些圈子,研究過騙保的手段。做這行的要去騙保,那就不得了了,因為我們對里面的門道太清楚了。
同行里也有從反欺詐變成欺詐同伙的。在車險和人身險中比較常見,比如,調查人員和修理廠、二手車商合謀制造意外事故來騙保,每年都會發(fā)現幾起這樣的案例;也有調查人員偽造一個人的死亡證明、交通事故認定書、火化證明來騙保,后來這個人來買保險,保險公司發(fā)現對方在系統(tǒng)里“已經是個死人”,查出來之后,保險理賠調查員被判了幾年。
騙保成功但后來被揭穿的案例太多。一個母親把自己的腦癱孩子推進了池塘,拿到保險公司賠付后幾個月就被同村人告發(fā)了;一個女人用自己表姐的身份證和社保卡去治療宮頸癌,用表姐的名義申請了保險理賠,兩個人長得很像,保險公司沒核查出來,賠付了30多萬。兩個人用這筆錢開快餐店,把旁邊的店子擠倒了,對方聽說了這事兒,告發(fā)了她們。表妹后來被判了七八年。
我們這份工作,就是跟錢,跟利益打交道的。我們是跟自私和貪婪做斗爭的,見過人貪起來有多丑,也知道不少故事的結局。所以,我一遍遍跟公司的年輕人說,賺應該賺的錢,走得穩(wěn)當一點,踏實一點。
“我有這樣無助的時候,也有幫到人的時候”
保哥:十年以上理賠調查員從業(yè)經歷
我是2004年進入保險公司,兩年后開始做理賠調查。保險欺詐主要有哪些手段呢?比如意外險,這個杠桿很高,可以花很少的錢獲得很高的保障,就會有人制造或者編造保險事故。其次是定期壽險,“天津殺妻騙保”買的就是這一種,它屬于壽險中最便宜的險種,杠桿也很高,有百倍。還有一種就是醫(yī)療險中的住院津貼險,有的人在不同保險公司投保,去小醫(yī)院住十天院,大概能獲得2000塊的住院補助,這還只是在一家醫(yī)院投保。
前兩種新聞講的比較多,第三種不太常提。舉兩個我遇到的案例。
一個在廣州打工的人,40多歲,收入不太高。他申請住院津貼理賠已經是第二次,還是因為腰椎間盤突出,同樣住了十幾天院。我們接到后就覺得疑點蠻多,因為這不是一個嚴重到要住這么多天院的病癥,在我們公司,這個人的保額不大,住了十幾天申請理賠四五千,但后來在同行業(yè)排查,我們都有微信群,各自一對,發(fā)現這個人在五六家醫(yī)院都投保了。
這種事情發(fā)生在城市二級醫(yī)院比較多,三甲醫(yī)院不接這種病人。相比三甲醫(yī)院,這類醫(yī)院的醫(yī)生也還算好說話,不能說特別配合調查,但需要的書面證據都能拿到。這個案例中,醫(yī)生說話模棱兩可,他的表述是,這個病可以住院也可以不住院。而且沒有檢查單、CT之類的,病歷上只有病人自述。
這種情況下,我們就得跟被保險人聊。開始,他很硬氣,一副“不給我理賠我就要投訴你”,但我們不在乎這個,把事情鬧大了對他自己不好,要跟他講法律,講保險欺詐的嚴重性,這是一種威嚇的手段。他態(tài)度漸漸變軟,最終承認了。
我們不再給他續(xù)保,也終止了他的合同。但鑒于認錯態(tài)度不錯,沒有給他上黑名單,不會影響他之后的投保行為。但以后不允許他再來我們公司投保。
有一個態(tài)度很差的,后來我們給他上了黑名單。
這個人也是申請住院津貼理賠的,金額比較大,一天1000元,他自述因為摔跤所以腰痛。這個人也是打零工的,在其他公司都有投保,幾百元不等。
他更嚴重的問題是掛床,就是不在醫(yī)院住院,還保留著床位。我們從他的護理記錄和體溫單上發(fā)現了這一點,很多天都是空白。他的態(tài)度很差,一直辯稱自己住院了,體溫單和護理記錄是醫(yī)院漏寫的。他也沒有拍片檢查,病歷上都是病人自述。
我們最終給他上了黑名單,所有的保險公司都不會再接受他的投保申請。
我當初進入這個行業(yè),一直覺得這個行業(yè)能夠幫到人,這個過程中,我們也確實幫到人。但現實中,你會看見一些案件,把保險作為一種斂財的手段,甚至惡毒至極。
早年間,我接手過一例調查。發(fā)生在福建,一個8歲的女孩從高處墜落死亡,保額是20萬。在接手案件的時候,覺得疑點在于,這個年紀的孩子從高處意外失足不太常見,而且,在幾個月前,福建就發(fā)生過一起殺害孩子騙保的案例,很自然的就會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后來,我們的調查員去調查,這是家里第二個女孩,父母一直想生一個男孩,但是因為計劃生育生不了,而且這家的大人經常打罵女孩,這些都證實了我們的懷疑。跟這個家庭最初接觸時,他們一直強調是意外,后來有些害怕,就說“我不要這個錢了”,但這個時候不是要不要賠償的事情,涉及到殺人騙保,我們把線索轉交給警察。
警察調查發(fā)現,動手的是父親,母親是知情人,父親在一個比較矮的山坡上,把孩子推了下去,內臟破裂,那個時候我在想,得多疼啊。但我們除了把案子轉交給警方外,為這個孩子做不了更多的事情。案件的后續(xù)我也有關注,父親后來被判了5年。
我有這樣無助的時候,發(fā)現自己無能為力。但也有幫到人的時候,這種精神上的愉悅沒辦法用語言形容,是會讓你為這個職業(yè)感到榮耀的時刻。
一個59歲的病人,肺功能嚴重受損,呼吸不能自主,這個時候他沒錢已經住不起院,就在自家做了一個簡陋的呼吸機。
那個呼吸機非常殘舊,病人躺在床上,很瘦弱,勉強地活著。根據我們的條款,他必須在醫(yī)院呼吸機連續(xù)96個小時,一次八天四夜才達到理賠標準。但調查員不是機器,我們都是有感情的,面對這樣一個人,你很難不動惻隱之心。我們回去打了個報告,大概的意思是,盡管這個人達不到賠付的標準,但實際的情況已經很接近了,他沒有錢在醫(yī)院連續(xù)96個小時上呼吸機,我們最終做了正常的賠付。
干我們這行的,有時候覺得做的有點像警察的活,但跟警察太不一樣了,我們沒有那樣的權力。很多時候會走彎路,也很難拿到我們需要的證據和資料。
一個負債數十萬的人開車墜崖,警察只需要調查是自殺還是他殺,一旦排除他殺,警察就結案了。但我們的工作是,得分辯出他殺之外,是自殺還是意外死亡。有的時候,只要在他投保時,對他審查得嚴格一些,很大程度上就能減少后端的壓力。這起案子是這樣,天津殺妻騙保也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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